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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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市立医院。

阿凉将胳膊环在丸井文太的臂膀里，借由他的力量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俩人一路穿过大堂拥挤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放射科的门前。

丸井文太先是看了一眼放射科内专门用来预约挂号的服务台前所排着的长龙，皱起眉头稍微思索了一下后，便低下头去望着身旁的少女说:“我先扶你去找个空位坐下再去排队吧。”

阿凉顺从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正巧这时内设的休息区有几个空位，丸井文太忙搀扶着阿凉坐下，自己则匆忙跑去队尾排着。

阿凉无聊地环顾四周，见门口走进一大群人，看他们张望的方向似乎想朝着这边来。

她抿起唇，有些犹豫地摘下面罩，将它放在身旁的空椅上占着位。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走了一波人又来了一波人。

等到丸井文太领着号码牌回到休息区，就看见名叫阿凉的黑发少女正抱着红色的背包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怎么这么没有警惕心。

他暗暗皱起眉头，想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走近时才突然发觉她已经摘下面罩，露出了一张美丽的容颜，精致秀气的鼻子下那张小巧的红唇正微微张开呼吸着。

丸井文太不感兴趣地转回视线，正要落座时却看见椅子上放着一个眼熟的面罩，好像是那个少女戴的，她这是在帮着他占位子吗？

丸井文太面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他拿起占着空椅的面罩，将它卷成一团握在手中，准备待会儿再还给少女，却没想到他的落座声已经惊醒了她。

阿凉下意识搂紧背包，警惕地寻着刚才从身边传来“嘎吱”一响的方向望去，却见红发少年张大嘴巴，一脸懵逼地看着一点也不牢固的椅子——啊啊，这种情况她也有呢，不过因为她的体重轻才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丸井文太有些尴尬地坐着。

他已把微微晃动的椅子摆正。

“对不起吵醒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阿凉揉揉惺忪的眼睛，安慰着低头拼命道歉的少年，“不要在意，我本来就没睡着，只是闭上眼睛保存一下精神。倒是你辛苦了，帮了我这么多忙，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她微笑着，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

丸井文太看着她的笑脸，面颊一红，有些害羞地将视线转移到地上，“怎么会，毕竟是我把你撞伤的，你不埋怨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阿凉接回他递来的面罩，有些犹豫地说:“但是我害的你花这么多钱……不如就不去拍片子了好吗？我们回去跟医生说开点药膏抹就行。”

丸井文太闻言脸色变得严肃，转回视线瞪视着她说:“不可以这样说，万一弄伤了骨头怎么办？这是一件严肃的事，可不能随便说笑。”

阿凉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想替这个深有责任感的少年省点钱都不容易，也许是因为会运动的人都对受伤比较敏感吧……

俩人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才刚认识不久，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沉默间，阿凉便朝着四周张望起来。

周围都是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在等待的人，或坐或站，十分的拥挤嘈杂。而维持秩序的就只有休息区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台电视机——说是电视机，其实是最新型的叫号机。

它正叫到三十一号。

阿凉有意破除尴尬，便戳了戳旁边座椅上似乎在放空的红发少年的手臂，满脸好奇地问道:“丸井君，我们是多少号啊？”

丸井文太下意识把号牌纸递给她看。

阿凉凑过去，一手勾起耳边垂下的发丝看着纸条说道:“哦，是四十六号啊。太好了，再过不久就能被叫到了。”

丸井文太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顶上，鼻翼间呼吸到一股不知名的甘甜香气，不禁又想起了她刚才的笑脸，思绪纷乱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话。

阿凉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敷衍，误以为他是嫌她话多，面色沉下来有些无趣地住了嘴。

“你要不要吃泡泡糖？”

待叫到三十六号时，丸井文太主动提起话题，并且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俩个用不同颜色包装的泡泡糖，一个草莓口味，一个桔子口味。

“喔——这就是泡泡糖吗？谢谢。”

阿凉起了兴致，有些激动地拿了一个桔子口味的泡泡糖放在手掌心里仔细地打量起来。

她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种“奢侈品”。

小时候每次去小学附近捡垃圾时，都能看见学生趁着下课时间成群结队地跑到校门口的小摊子上买跟手里这个很相像的泡泡糖吃。

她也很想吃，但她没有钱，所以只能蹲在树底下抹掉口水偷偷望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小脸，还围在一起比赛比谁吹的泡泡更大。

年幼的阿凉羡慕的要死，拼命去捡瓶子卖钱。却在终于有了一点小钱后，陷入了究竟是否要去买这种一吃就没，很是浪费金钱的零食的纠结当中……于是到现在也没吃上一口。

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还能品尝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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