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浮生若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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旃檀住的地方隔浮生个两个院子，名为西楼，而这个名字来自于灵均。灵均老人家一向喜欢用文雅的名字来掩盖其本身的粗俗。他偶然在人间话本子上读了一句“月上西楼”，觉得颇有些情调，与他的气质十分相配。冲动之下，立刻搭了个楼出来，然而他住了两天后，觉得离正殿太远，每日回去休息要绕好大一圈，就搬到了浮生旁边的殿中。虽然浮生觉得他搬走是因为有一次月光不大明亮，他摸黑回去还被踩空了脚下，摔倒了旁边的池塘里，腿瘸了数月才是主要原因。而眼下这西楼叶深花浓，昔日刚种下的稀稀疏疏湘妃竹如今已经成林，非常适合旃檀。

旃檀的佛理课就开在山腰的一间茅草棚子里，虽是外表看着简陋了些，里面摆设却是十分雅致。且视野开阔，山间风光尽收眼底，能直直看到山门下的那条沁水河。这也方便了前来听课的小仙们，只要是有心前来听课，无需其他手续，挤一挤便可以多些位置出来。

浮生来的时候，亭中已经没有座位，臣民们个个精神抖擞，兴奋异常，就连山中精灵也早早来了抢了位置，一人拿了一片叶子，纷纷挤在靠后的一张桌上。看到招摇臣民如此热爱学习，浮生有些欣慰。只是略带愁苦的是她没有座位，所幸一向善解人意的辛酉在早些时候，已经搬了张桌子来此，特地给她占了座

她走进去，亭中人齐刷刷站起来向她行李，她抬了抬手，示意用不着讲究。旃檀今日换了一身青衣。见她进来略微点了点头示意，坐在案前，修长手指将佛理书铺展开来。

旃檀佛理课，她听了一会儿，还是不大明白。比如佛经讲的，心不动则翻不到，这分明就是两回事儿，人要是都做了无情无欲的仙，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手中的笔在指尖翻转，未能参透，

旁边精灵继续弱小声音入耳“我怎么听不懂啊？”

浮生望过去：只见另一只精灵敲了敲它的额头“你能真听懂才是怪事儿。”

“既然听不懂我们为什么还来？”

“你是不是傻，就是我们听不懂也要保持着万一听懂了的初心，来沾沾灵性，添添修为。更何况还能见神佛真容，可是西天公认美人之一。”

精灵的话清晰入耳，浮生撑着额头，目光越过众人，定格在正在讲课的人身上。他的手指很长，眉毛也好看，声音若山底清泉，她不由点头赞同：果真是唇红齿白翩翩一佳人。

适才被奏的黑精灵在旁边突然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听说过一桩关于这位的秘辛”虽然这秘辛已经是天界众人都知道的秘辛。

其它精灵猛然凑过去“什么秘辛？”

黑精灵拿了派头，“这嘛，说来话长。”

浮生将凳子往那边挪了挪，凑过去，“你且讲讲？”

黑精灵清了清嗓子，道“旃檀佛，想必大家都知道，原名金蝉子，曾经到凡间历劫，佛祖特地设了九九八十一难。”

精灵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其实传闻当中还有一劫，最为致命。”

另一个精灵虚心讨教，“你说的哪一劫？是白骨精还是那真假大圣？”

黑精灵摇了摇头“都不是，听说好似某个王朝，有个女国王喜欢上了神佛，诚然，对神佛有念想的不止一个，只是这个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啊”精灵全部痴呆状，迅速靠拢。

“听说那个凡人说喜欢他，要以江山为聘，王座为媒，来扰神佛清心。”

“然后呢？”

浮生握着手中书，屏住呼吸，轻声开口。

“神佛岂是纠缠于风月之人，一路女仙美妖见了多少，怎可能为一个区区凡人动心。虽然听说那凡人倒是生的倾国之貌”

啊！

众人叹气，台上香烛已经熄灭，精灵摇摇头收尾总结“那凡人到是情深义重，只是可惜了，怎能对神有痴念呢，妄想把神佛拉入那红尘道场之中。”

“你听谁说的？”

“我远方表哥的姑姑的大舅子的远方表姐说的。”

“额……”

佛里课结束，精灵心满意足散去。

浮生有些怔松

，她在话本子上看到过很多旃檀的故事，比如旃檀如何心善，救了多少人，有多少功德，他如何权威，可以看六界生死，见众生之相，史书上对他的评价用八个字来概括“心怀众生，无欲无求。”

可是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来，倘若这故事是真，那个凡人也不知后来怎么样了？这一想，想的就有些远，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信了这些故事，不过旃檀，也是能与风月挂边么？

晚上吃饭间，浮生看着神佛有些出神，不仅又想到了白天听的戏文，这一出神，吃饭就被呛到，没想到，坐在对面的神佛递了一杯水过来。

浮生忐忑接过水，喝了一口，看着素衣清淡面容，对自己说到，他这副清心寡欲，怎能与那些红尘沾边。

旃檀抬起眼帘来，淡淡道：“今天上佛理课，你就一直在出神。”

啊，浮生微笑，“我只是其中有些佛法不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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