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筠低了头,正尴尬之际,却听楚昀岳冷哼了一声,径直往院外走。
纪若箖一见,忙跟了上去,声声问道:“二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昀岳也没应她,只是闷头走路。
眼看他二人离开,青筠略微平复了心情,小心地看了白浚渟一眼。
他依旧站在院门口,半侧着身子,含笑望着那二人离开的方向。
青筠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不言语,又显心虚。她思来想去,只好故淡定地开了口,问他道:“不是巳正才能回来么?”
白浚渟回头,也不急着答。他举步走到她身旁,道:“进屋说吧。”
青筠心想推辞,但又想不出有什么可推辞的,便随他一起进了屋。
他的房间她从没来过,但倒是与她想象的相差不大:布局阔朗、陈设整洁,器物摆件皆素雅大方。
“坐。”
白浚渟道了一声,走到一旁倒茶。
青筠也不跟他客气,在靠窗的榻上坐下,又见榻几上摆着一副棋,便随手把玩起来。
白浚渟端着茶水过来,见她拈棋在手,便笑道:“你喜欢这个?平日里倒没看出来。”
“谈不上。”
青筠放下棋子,道,“看过几篇棋谱罢了。终究不能一个人下,也没真正试过。”
她接过白浚渟手中的茶水,又道,“你看来是很喜欢了?”
“倒也不是。”
白浚渟在一旁坐下,道,“弈棋要算。每天算账算得头都疼了,还玩这个岂不是自找罪受。有时师父起了兴致,我陪他下一会儿,如此而已。”
“哦……”青筠应了一声,低头喝茶。湃凉的茶水,添了陈皮和薄荷,喝来沁凉透心。她一气饮尽,又将杯子递还给白浚渟,笑道,“好喝,续一杯。”
白浚渟含笑接了杯子,起身又替她倒了一杯。他看着她喝完,方才问道:“若无要事,你不会来找我。说吧,怎么了?”
青筠吁口气,放下了茶杯,道:“昨夜有人闯进了经堂。”
眼看白浚渟变了脸色,她又接道,“放心,那人一没偷窃、二没伤人,只是在老夫人的灵前上了香。”
白浚渟听罢,浅浅一笑,又问道:“可看清模样?”
“从身形看,大约是个男子。遮了脸面,看不出长相。”
青筠看了看他,道,“不过,应该是景云门弟子。”
白浚渟不免惊讶,问道:“你如何肯定?”
青筠叹口气,站起了身来,一边在他面前走步,一边念道:“一提二旋三纵身,左踮右蹑趋百里。”
她停步站定,“这是本门轻功,对吧。”
“你……”白浚渟一脸无奈,“你连这都知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这有多难?”
青筠答得轻巧。她复又坐下,接着道,“那人昨夜离开时,用的就是这套轻功,所以我猜他是本门弟子。不过他深夜到访,又以斗篷遮面,似乎不愿被人认出。若是三峰五堂十二舵的人,也不必如此……”她说到此处,露了些许苦恼,“恰好昨日还是服满之期,总觉得不太一般。若说是被逐出本门的弟子,倒是讲得通。可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有谁被逐出师门啊……”
青筠边想边说,一转头,却见白浚渟望着一处出神。
“你知道是谁了?”
青筠问道。
白浚渟闻言,抬头一笑:“不知道。”
他说这句话时,笑意在眸中掠出一抹浮光。不知怎地,青筠想起了冬夜里被月色照透的那片薄霜,又或是刀剑交锋时迸溅的丝丝锃亮。某种她前所未见的情绪,暗藏在温柔纯良之后,沁出令人心颤的肃杀。
青筠微微有些恍惚,思绪被一瞬牵远,扯出些往事来。
且说昔年,魔教教主落败,江湖正道本欲杀之而后快。景云门前任掌门瞿飞星慈悲为怀,竭力劝说各大门派,保全了他的性命。当时,为了平息众怒,亦为化解干戈,瞿飞星将那魔教教主囚在景云门,为其诵经念法,望其能洗心革面,更昭告天下,二十年后,定还其自由。江湖正道自无话说,但魔教教众却不甘心。此后十数年间,魔教四处寻仇,更数度攻打景云门。景云门自知责无旁贷,挺身迎战。多年争斗,魔教终因群龙无首,渐次分崩离析……
这些往事,如今说来甚是轻巧,其间战斗之惨烈艰辛,亦不过只字片语,为前辈们一笑而过。但青筠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却正是自那只字片语中脱身而出。他的身上始终留存着那片刀光剑影的余痕,只在不经意间,化眼底转瞬即逝的浮光。
白浚渟见青筠怔怔看着自己,开口道:“这么盯着我看,莫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青筠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一时目瞪口呆。
白浚渟失笑道:“说笑罢了,我都明白的。多谢你的那番好话,只是以后别再欺负楚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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